第35章 第二次流泪-《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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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在下车前,勒令雷振梓明天开始不要再到力通证券来。他给的理由是:你乱我心智。
雷振梓觉得很冤,这话要是不知情第三方听见,没准得以为他们俩是在搞基,而任炎是拒绝的那一个,他是死攻那一个。
“阿任你把话给我说全了,什么叫我乱你心智?是我去了,有人和我说说笑笑,那说说笑笑的人乱你心智才对吧!”雷振梓把车窗玻璃落下来,把头探出车去,抻着脖子冲着任炎决然凉薄的背影喊。
任炎懒得和他啰嗦,站定扭身,送给他的回复就一句话:你早晚死在我手里,死于话多。
他说完就再转回身去,刷了门禁进了单元。他能猜想到雷振梓坐在车里,嘴角挂着怎样的坏笑。那家伙一向以能搅动他的情绪为乐。但问题是,他不想有什么情绪。对他来说,寡淡一点,是最好的生活状态。
他想只要不让雷振梓再来故意捣乱,按照自己一贯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他会把心绪很快调回到原来的轨道上的。仿佛从来没有被谁拨乱过那样。
楚千淼发现从雷振梓友情出演了开破宝马的高端客户以后,有一阵子,他没再出现在力通证券。大家合理推测说雷总可能是做大项目赚大钱去了。
过完元旦,楚千淼本来还想着,如果遇到了雷振梓,一定要郑重诚心热情洋溢地再谢他一次,因为托他和任炎那次精彩表演的福,谷妙语的业绩在年底真的逆袭了,她不仅摆脱了末位淘汰的危机,还直接干掉涂晓蓉坐上了业绩第一的宝座。
现在谷妙语再提起那位叫邵远的青少年同志,嘴里再也不往外蹦“小崽子”、“死小子”之类的话了。她现在对他的评价全是褒义词,铺天盖地的褒义词。
但雷振梓却不到力通来了,楚千淼想既然谢不到桃花仙那不如就先郑重诚心热情洋溢地再谢谢任炎吧。毕竟当日的演出阵容里有他,所以他有军功章的一半。
可不知怎么,楚千淼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抓不到和任炎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敏感——但她一向神经大条,难得敏感,也不知道敏感得对不对,到不到点子上——她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任炎对她的态度有那么一点怪怪的。他好像比之前对她冷淡了许多。
虽然之前他对她也不见得多热乎就是了。
但现在,比原来更不热乎。
日料外卖点得很少了。加班到很晚时不会再把奔驰给她蹭,而是让秦谦宇打车先送她回去,秦谦宇再打车回自己家。平时除非开会,否则他也不再轻易踏足会议室。有什么事,他都直接在微信上交代秦谦宇做。
楚千淼小心地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项工作没完成得太好,或者哪句彩虹屁不小心拍在了马腿上,于无声无息处得罪了任炎而不自知。
仔细地排查一遍,她没发现自己在什么时候对任炎伸出过得罪人的触角。于是她向秦谦宇征询意见:“秦哥,你觉不觉得你们任总最近有点不太正常?”
秦谦宇却一扬眉毛,对她说:“胡说,这才是他以往正常的状态呢。像前阵子他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了很多,那才是不正常的。”
楚千淼:“???”
……是这样啊。
行吧。楚千淼想,原来这才是任某人的常态。那这么说他的忽然冷漠并不是在针对她,她不用暗搓搓地自我检讨什么了。
那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在沉入梦乡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了一瞬:她干吗那么在乎他的态度呢?
过完春节,天气回暖,嘉乐远办公楼的翻新装修也完成了。楚千淼和秦谦宇他们又搬回了嘉乐远办公。
整个大楼变得焕然一新,气派得不得了。楚千淼他们待的尽调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屋子,但墙面地面桌椅设施一应俱新。在一侧靠墙的地方,甚至还多了一张长的皮沙发,足够人躺在上面午睡一下。
尽调办公室里,原来在窗口前放了一张办公桌,那是任炎来时坐的;楚千淼和秦谦宇他们四个券商方面军坐的是联排工位。现在联排工位都撤掉了,全都换成了实木办公桌和皮椅。秦谦宇和孙伊的办公桌相对,卢仲尔和王思安的办公桌相对。而楚千淼的办公桌,被拉去窗口和任炎来时坐的那张桌子,拼成了相对的阵容。
楚千淼刚走进全新的尽调办公室时,尽管任炎没在,但她光看到自己的桌子和任炎的拼在一起,就莫名心跳有点加快。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
证券事务代表安鲁达驾驶着他敦实的身躯,特意过来问候他们,向他们询问大家对崭新的办公室可还满意。
大家都赶紧说满意。
楚千淼犹豫着问出了心底一丢丢的小疑惑:“安总,我这张办公桌,和任总的拼在一起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安鲁达从秦谦宇桌面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印了印鼻尖上渗出的汗,解释说:“楚律师啊,是这样的,那张桌子其实是给张腾张律师准备的。本来我们想在这间屋子里再摆一张桌子给你用,但是摆完之后,那个长沙发就没地方放了。董事长想了想之后,说还是把长沙发留下吧,你们中午还能轮番休息休息。反正张律师平时开会来得多,现场办公少,那就让你先坐任总对面的桌子吧。等张律师来的话,我们再临时把沙发撤出去,再搬张桌子过来。”
安鲁达这么一解说,楚千淼觉得自己坐到任炎对面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于是她定定心神,坐了下去。
她一直想,等任炎哪天来了,坐到她对面,两个人之间无隔无挡,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会不会有点尴尬。
但这种尴尬在她的操心和臆想里酝酿了一个星期,任炎也没露面过来一趟。
吃午饭的时候楚千淼对秦谦宇说:“秦哥,你们部门另外那个项目,进行到哪个阶段了?”
她问得很迂回。她是想打听打听,那个项目是不是已经进入了申报阶段,所以牵扯走了任炎的大部分精力。
秦谦宇把一片黄瓜送进嘴里,像品鱼翅似的那么品着,说:“那个项目已经快申报了,别急,任总马上就会回到我们怀抱了!”
任炎在两天后出现得猝不及防。楚千淼早上一踏进尽调办公室,就看到对面办公桌前坐了人。
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一点意外,有一点高兴,有一点怯场,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羞涩。
她轻轻走到办公桌前,怕惊着谁似的,轻巧地在任炎对面坐下去。
屋里没开空调,任炎身上的呢外套还没有脱。他板板整整的呢外套里松松地挂着条长围巾,围巾下露出西装和白衬衫一隅。他垂着眼对着电脑文档和纸质材料上的数据。楚千淼抬眼看去,只觉他眼睫浓密,鼻梁高挺,薄唇惑人。他眉心极轻微地皱着,那是他在思考问题时会有的表情。
他整个人沐浴在冬末的晨光中,有点冷淡也有点温柔,有点禁欲也有点诱惑。
冬日晨光中眉眼低垂的任炎忽然开了口。
“楚千淼。”
“到!”楚千淼奇怪自己怎么总是对他应激答到。
“我脸上有东西吗?”任炎毫无起伏地问着这句话,抬起头。
楚千淼一下就笑得跟朵花似的:“学长,你知道吗,一般帅的人,能看但不经看。一等帅的人经看但看多了就看不出新东西。但特等帅的人,那真是,他的英俊面容值得被人反反复复地复习,因为每次看都会觉得又能发现一种新的帅感!”楚千淼拍彩虹屁不眨眼,“学长您就是特等帅,我忍不住想复习一下您英俊的面容!”
任炎嘴角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要抬还是要落。最终他绷直了嘴角线条,说:“现在九点零一分,上班时间,你该叫我什么?”
楚千淼:“………………”
她先前那点意外高兴怯场羞涩,全被她甩窗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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